来源 | 闲时花开(ID:xsha)
一个人到中年的男女,还有什么幸福可言。
他最大的奢望,不过是带上灵魂,私奔一会儿——
安静地抬头看看风和树云和天,然后满面笑容地回来,过好重复乏味的明天。
成全那个私奔的男人吧,那是他仅存的最后一点梦想。
活成一个私奔的女人吧,那是你保全自我的骄傲抵抗。
这个念头愈演愈烈,压得她喘不过气来,也逼得她想要杀人。她和他结婚6年,有一个4岁的儿子,时常也有磕绊和分歧,但感情总体还好。从不送花的他近来有两次回来还给她买了一大捧打折的百合……莫名失踪,莫名轻松,莫名殷勤,这不正是男人出轨的三大症状么?她对比着婚姻保卫战上的具体条款,暗暗求证,又隐隐不安。最令她生疑的,是有个周末,她和朋友一起带孩子去郊游,他说要回他家带爸妈去检查身体。结果,她加油时找不到油卡了,给他打电话,他竟然关机。她打到公婆那里,果然,他根本没回去。她觉得他肯定有问题,且一定是男女问题。但她知道打蛇须打七寸,绝不能乱了分寸。又一个周末,她提前把孩子送到她父母家中,然后对他宣布:下午我要和闺蜜去游泳。果然,听闻这个消息后,他也宣布:你要不在家的话,我就找大头二毛三耗子喝茶去。她前脚刚走,他后脚就出门。她躲在闺蜜借来的车里,悄悄地跟踪他。果然,他没有去找狐朋狗友喝茶,而是兜兜转转出了城。她坐在闺蜜车里气得咬牙切齿:怎样的奸情,啥样的妖精,还非约到城外见。
出城,走了10多公里,在那片有山有树有湖的地方,他停了车,左看看右看看,像地下党找接头人一样,诡异又郑重。
躲在车里的她故作声张地对闺蜜说:一会儿那妖精来了,我出去打人,你记得拍照,留证据搞臭他们。只见,他停稳车后,从后备箱里拿出钓鱼竿和折叠凳,坐在湖边一个偏僻幽静的地方钓起鱼来。她正嘀咕着,这是哪门子幺蛾子时,有个烫着波浪卷穿着长裙子的女人笑吟吟地走过来。眼看越来越近了,她恼羞成怒地把手放在车门把手上,随时准备下去捉奸。但,那女子从他身边走过,并未停下来,而是继续风情万种地往前走,一直走到停靠在角落的一辆奔驰车旁,晃动着腰肢钻进去,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出来。她长出一口气,松开门把手上自己那双因攥得太紧而发红的手,故作镇定地对闺蜜说:是猫就爱吃鱼!再等等看。然后,又有两三个女人走过来,又都是从他身边经过,却没有在他身旁停下。那人也拿着钓鱼竿和折叠凳,也是左看看又看看,然后在她丈夫身边支起摊子钓起鱼来。微风吹动湖边的柳树,也在湖面上吹起一圈圈涟漪。几只白鹭扇动着修长的翅膀,低低地飞向湖中的岛屿。湖岸边,她丈夫和那男子,都面无表情地盯着钓鱼竿,没有起身,没有交流,仿佛画中的两个背影。言辞间的戏谑和轻松,证明她一直紧绷神经,终于卸下了重负。那是一个捉奸失败的女人才懂的胜利,也是一个保卫婚姻的女人可怜的喘息。
她怕他察觉出了蛛丝马迹,所以才给她演这么一出空城戏。又或者,那一天,恰好是和他相好的情人没有来,所以他才一直在钓鱼。所以,后来,她又全副武装地跟踪了他两次,发现他只是换了地方钓鱼发呆而已。她彻底把心放到肚子里。但另一个惴惴不安的念头,又在心底腾起:他又为什么宁肯面对一汪无言水,也不愿面对牵手一生的她?他曾漫不经心地对我说,只要不是特别恶劣的天气,每个星期他都要雷打不动地一个人出去钓鱼。“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水面,等鱼儿上钩,把它们拉上岸,再放它们走,看它们欢快地畅享自由,心里别提多惬意了。”她离婚的原因,竟然是她要把孩子放在家里出去旅游,而从不愿管孩子的丈夫骂她“你就知道出去浪”。“他妈妈处处找我茬,嫌弃我没有生儿子,不帮我带孩子,我忍。我一个人带娃,产后抑郁,身体暴瘦,没人心疼,我也忍。娃都三岁了,让他帮忙照看几天,我出去透透气,他竟然骂我,我不能忍。”听到这些话时,我还是个20刚出头的女孩子,一个人过着颠沛流离的租房生活,对爱情和人生有着浪漫的幻想,对婚姻和家庭有着急切的热望。在那时的我看来,丢下老婆孩子雷打不动非要钓鱼的男人,和丢下孩子男人非要一个人旅行的女人,都是不着调的。后来,我结婚生子,步入中年,私奔的念头像荒草一样,没日没夜地在心里疯长。于是,我也常常丢下男人和孩子,一个人穿着花裙子涂上鲜口红,像做贼一样溜出家门,私奔到山里小住两日,或躲到江边待上半晌。哪怕什么都不做,自己抱着自己的臂膀,安静待一会儿,也是好的。人生就是一场接一场的逃离和回归,婚姻就是一场接一场的私奔和返回。无论男女,都需要从麻木的生活和坚硬的身份中暂时出走,到陌生而自然的地方,前所未有地接近自己的灵魂。
所以,对那个捉奸未成、疑虑丛生的女人,我回了这样一封短信:
一个人到中年的男女
还有什么幸福可言
他最大的奢望
不过是带上灵魂
私奔一会儿
安静地抬头看看
风和树云和天
然后
满面笑容地回来
过好重复乏味的明天
成全那个私奔的男人吧
那是他仅存的最后一点梦想
活成一个私奔的女人吧
那是你保全自我的骄傲抵抗
请给你爱的人,一次私奔的机会,一点私奔的空间。请给忙碌的你,一张私奔的船票,一些私奔的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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